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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思寺
时间:2020-07-21  来源:淮安周恩来故里旅游景区网站 作者:  浏览次数:

淮安闻思寺,原来有个名字叫大悲寺,或称大悲庵、大悲院,《淮城信今录》卷9“香火志”还说它“俗呼斋僧馆”,在淮城西北河下湖嘴北边。《天啟淮安府志》卷3“公署”说:“大悲寺,洪武十五(1382)年建,正德九年(15014)改名大悲寺。”正德九年方改名大悲寺,那么在这之前叫什么,未见文献记载。《正德淮安府志》卷11“寺观”说,该寺是宋代始建的。又有网友云“始于唐末”,不知何据。《正德府志》还记载了元代及正德四年以前的维修情况:“大悲寺,在治西街北。宋嘉祐三年(1058)创建,元至正间(1341—1368)毁。洪武十五年,僧德暇重修。二十四年(1391),有石佛寺、安和寺、国清寺、圣福、法宁寺、嘉祐院,归并于此为丛林。正德四年(1509)重修。”又说,当时山阳县的佛教管理机构僧正司就设这里。这几个归并为丛林的寺院,敝人孤陋寡闻,过去闻所未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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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网友说,闻思寺“原名通源寺”。错了。《天启淮安府志》卷23云:“通源寺,治西十里窑沟。即古大悲庵,创于宋,至国朝,吏科都谏胡应嘉延僧圆慧鼎建。万历五年,知府邵元哲改通源寺。……寺在何氏烈女祠东。”由此可知,明代有两大悲寺,其一在河下,其一在“治西十里”窑沟。在窰沟者于明万历间改名通源寺,在河下者至康熙间始改名闻思寺。仅因曾同名大悲寺,因而将两者混淆起来。又,《天启府志》说通源寺“创于宋”,而《乾隆府志》卷26“坛庙•寺观”则改曰“创自唐时”。有些网友说闻思寺创于唐,大概犯了与以上同样的错误,把彼大悲寺当作此大悲寺了。古代同一地方同名寺院往往有之,研究历史是要注意的。

《乾隆淮安府志•寺观》记载,创建此大悲寺的僧人叫兰盂。这个名字仅一见于《乾隆府志》,余志皆无。《淮关统志》有,因为它是从《乾隆府志》中抄过去的,文字与《乾隆府志》一样。从“创建”二字看,兰盂似即宋代人,是该寺的创始人,然事迹无考。

今名闻思寺是康熙所赐。《乾隆府志•寺观》云:“康熙四十四年(1705),圣祖南巡,僧宏范恭迎,勅改今额。”此事在《圣祖五幸江南全录》中有记载:康熙四十四年闰四月,康熙第五次南巡回銮过淮安,初九日,又从淮安漕运总督署出来“开船北上,有漕标三营官兵摆队跪送。御舟行至湖心寺,有僧人乘小舟叩接求匾。上命近侍李望寺内观看,复命,即发御箭一枝,令僧人持赴河口伺候给匾。”文中只有“僧人”二字,未说哪位僧人。观淮安地方志,此僧人为三人:湖心寺住持囗囗、湛真寺住持益轮和大悲寺住持范宏。这三个寺院都得到御书匾额,但都被康熙改了名字。其中大悲寺即改为闻思寺,直至如今。这里仅说“近侍李望”到寺内“观看”,大约龙舟就停在河中,李望上岸进寺看了一下,上船“复命”后,康熙传话叫寺内人到“河口侍候给匾”。有人说,康熙皇帝曾“参拜此寺”,甚至有几位皇帝也去过,吾未之闻也,不敢妄言。寺院得到皇帝的赐额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。范宏曾有《谢恩诗》,见《乾隆府志》卷22“人物”。诗云:“野衲承恩对大廷,鸾笺捧出灿瑶星。纶音勅赐闻思寺,宫锦包函般若经。一瓣好香酬圣德,千秋隆遇感仙灵。唐虞至泽深如海,永镇长淮万古宁。”

 乾隆三十年(1765)时的住持叫聚用。范以煦《淮壖小记•淮郡方外》云:“释眼文,字聚用,住闻思寺。”李元庚《梓里待徵录》说他“功行颇深,声望益重,各大府咸仰之。”聚用曾有一句名言:

徒以酒肉养亲,而无济人利物之实,以光其亲者,非孝也;

徒以诗书教子,而无积功累德之实,以庇其子者,非慈也。

闻思寺以戒律森严为特色,聚用曾募建戒台一所,还修建了祖堂大殿、中殿,极为宏敞;并置寺田数十顷。闻思寺的大门原来朝南开的,聚用以后,有风水先生说,门不宜南开,便改在古枚里旁开门朝东。门旁有斋僧馆,但很不顺向。传了十几位住持,到了体明的时候,大门仍东向。世人有传谣云:“要想大门朝南开,还等聚用来。”

曹镳《淮城信今录》卷4“列传下•方外传”有聚用的传:聚用是浙江兰溪人,姓宋。自幼出家,展转来到淮安,在闻思寺注公座下得戒,注公即将衣钵传给了他。在戒行圆融具足之初,他随侍冶牧老师朝南海,历天台、五台诸大名山,悉心参叩,洞然有所得。自后行履,愈苦愈坚。久之,注公命继席方丈,十方寺庙和尚争投礼而尊敬之。江淮间贤士大夫,亦多奉其法教。他接待僧俗人等,一以真诚,无所掩饰。凡登座说法,演扬佛典,以及讲说以前高僧公案,惟依本分阐发,不著一字附会。一种平坦胸次,随处都成道气。淮关监督高恒,虔心皈依,布施动辄数千金,闻思寺因以大盛。所统僧百余众,但持“不偏”二字。有人馈赠饴饵,必投放到菜羹锅內,让僧众都能吃到。刨菜地,担柴挑水等体力劳动,他必亲自参加,以为众僧先。数十年都结跏趺坐不睡觉,或默默念佛。乾隆三十八年(1773)圆寂,垂鼻柱而坐化。圆寂前三个月始生病,他对侍候他的人说:“我将在腊月二十六日卯时与你们分別了。”届时果如其言。

 闻思寺大门后来又恢复为南向,那是虎将总兵陈国瑞办成的。这里先介绍一下陈国瑞。《咸同将相琐闻•黄开榜陈国瑞合纪》与《梵天庐丛录》卷6云:陈国瑞13岁时为太平军所获,相从战阵,便有勇名。湖北有个叫黄开榜的人,素行无赖,不齿于乡里。后闻皖营募勇,遂往投军。累积战功升为参将。在克复临淮关时,俘虏得一姓陈的少年。黄见其状貌奇伟,收为义子,命名国瑞,字庆云,易姓黄。黄国瑞随黄屡立战功,升为副将,晋升总兵。同治元年(1862)正月,捻军进攻淮安地区,漕运总督吴棠向袁甲三借将帮办军务,袁甲三派时年26岁的黄国瑞归吴棠指挥。黄国瑞战于车桥、版闸,超擢副将,加总兵衔。三月,再战于桃源、清河、山阳、宝应等地,又交军机处记名以总兵简放。他于淮安安全保障功劳很大,淮安人很感激他。漕运总督吴棠倚陈国瑞为长城,如奉骄子,一切顺其所为。陈国瑞军队增至二三千人,主要驻于闻思寺内。

同治二年(1863)八月,奉僧格林泌之命进剿山东白莲教,三昼夜扫荡长城(在郯城境内)七十墟,于是威震海内。僧格林泌代为奏请,归宗复姓陈。四年五月,因僧林沁战死,诸将被斥,七月陈国瑞亦被撤去帮办军务,褫黄马褂,暂留处州镇总兵职戴罪立功,养病淮安。陈国瑞“督兵严而好杀,罚罪不顾亲朋,不好妇女,喜与僧人交。尝言功成名立之余,退隐名山古寺,为方外游,终其天年,于愿足矣。”给湖广总督谭廷襄《荐段得胜书》中,曾自称“有发僧天元道人”。河下画家陶兆荪曾经於同治三年(1864)绘制《五友图》,其中“指挥如意,吴漕帅也;爱士嗜书,陈军门也。……”这“吴漕帅”指漕运总督吴棠,“陈军门”指帮办军务陈国瑞。

《梓里待征录》云:捻军窜扰河下,黄庆云(即陈国瑞)军门奉檄堵剿,就驻扎在闻思寺。他了解到大门门向问题以后,即发愿开南向大门,并建群房。汪继先补充说:陈国瑞将闻思寺变成兵营,“於方丈中饮酒食肉其常也,客堂变为秣马之场,无足异也。寺中亦无挂单,而过堂上殿,更无庸也。”看来和尚遇到兵,也是有理说不清。《梓里待征录》复云:陈国瑞剿灭山东白莲教后,擢处州镇总兵,复来河下,仍驻闻思寺。陈国瑞此时“出赀并募积得钱二千余文,重开南向大门。又添建客厅五间,殿宇各处重修,焕然一新。”汪继先补充说,这二千余文不是他个人出的,而是“檄府县幕、绅、商缘,得金二千余文。”

 陈国瑞还做了一件事情:为闻思寺引进了一个住持。这个住持叫莲谷,是寿州报恩寺的和尚。莲谷名印灿,字西华,莲谷是其别号。莲谷善诗,曾撰一联自况。联云:

我佛有前因,欲悟三生无量佛;

山人知后果,相逢一笑再来人。

细揣其意,莲谷隐然以聚用自期,你们不是说要等聚用来吗,聚用死了不能来了,我来了。这年冬天,放成就戒,来受戒者有数百人,陈国瑞亲自前来拈香。

陈国瑞为人“惟燥急,与人论事不合,当面斥之,酒后使气。” 慈恩寺放戒后未过几天,他“统亲兵百人”去攻打漕运总督吴棠的帅署。据薛福成《庸庵笔记•总兵陈国瑞骄暴取戾》,事情是这样的:陈国瑞有个养子陈士明,原是太平天国天长守将,投降清朝,献出天长,认陈国瑞为义父,改名叫陈振邦,因战功也当上了总兵。一天,不知为何事陈国瑞说陈振邦是“反父之子”,要杀死陈振邦,陈振邦便躲到吴棠署中。夜二更,陈国瑞亲率亲兵数百驰赴帅署抓人。吴棠紧闭大门,陈国瑞督兵力攻久之,破大门、二门,直逼宅门,猛攻不克。署中人大骂,陈国瑞益怒不可忍,“自以头触门,痰涌气厥,颓然仆地。”吴棠开门,令数人将陈国瑞抬回寺中,派员看管。并参劾陈国瑞“疯癫乱法”,而檄别将代统其军。陈国瑞即被罢职,押回湖北了,时为同治四年(1865)。六年春因荐复出,后因与李世忠互相攻讦,光绪二年三月,被遣戍黑龙江。他名其居住地为虎溪,自号为虎溪钓客。光绪八年(1882)有诏释归,仍用为总兵,但已於本年死于那里,终年46岁。九年十二月,许其归葬,并追复其总兵世职。《清史稿》列传卷215有陈国瑞的传,很长。末尾“论曰”:“陈国瑞勇足冠军,剽悍不受绳尺,不能以功名终。”

然陈国瑞不完全是武夫,颇具文人的气质。罗惇曧《宾退随笔》说他“枭勇为咸同间之冠”,人生得很漂亮,“秀美若处子”。有人见过他给人的一封信,讲他回湖北后的生活与心态,引用了大量的典故,且“文词郁勃可诵。……书法浑劲腾踔,大似颜鲁公《祭侄文》,洵异才矣。”陈灨一《睇向斋秘录•陈国瑞擅书法》:“陈庆云軍门以武夫擅书法。余于李惺吾阁学处,见其所书对联,笔致雄健,不亚松禅(翁同龢)。更闻其喜作斗方行草之‘龙’字,一气呵成,有神妙莫测之势。得之者,莫不珍为拱璧。”徐嘉《味静斋文存续选》卷2《顾生联镳传》,说他还曾到淮安文人扎堆的地方丽正书院给士子讲课:“时总兵陈国瑞于书院课士,以财招致士人,至者阗溢。”去听讲的人还很多,也可能是名人效应的缘故。有人瞧不起陈国瑞,例如顾联镳就“独不往”。但也有人很当作一回事,例如朱殿芬的优贡履历上,就把陈国瑞列在“受知师”之中,与漕运总督杨殿邦、袁甲三、吴棠,江苏学政青麐、李联琇、孙如瑾等人排在一起。李锺骏《枕经书屋存稿》有诗《陈庆云国瑞軍门借丽正书院课士》亦记其事。

在陈国瑞走了以后不久,莲谷亦回寿州去了。《淮雨丛谈》记载,莲谷“貌古而性朴,无尘俗态。善草书,工吟咏,与淮人间有投赠,然不作逢迎语。”他收录了莲谷近作诗数首。《岁暮》云:“一钵度残年,随缘乐自然。行看流水去,闲抱白云眠。不羡当途势,休谈往日贤。逍遥游物外,别有一重天。”《落花》云:“落花时满地,信步踏残红。莫惜飘零甚,须知色是空。” 次韵》云:“闲云作伴鹤为俦,弹指光阴去不留。林下清风敲竹冷,窗前明月伴梅幽。养成大拙般般巧,学到如愚事事优。道在眼前谁解悟?木鱼声里问来由。”数诗俱有意味可寻。卒年七十余。裴楠《宾楚丛谈》卷3亦有转引。

《淮安河下志》转录《淮城信今录》一条史料,记载闻思寺的另一住持。此人名叫源长,字涵空,俗家是山东郯城一姓张的人家。自幼在安东地藏庵祝发为僧,依师祖朗澈诵经习礼。雍正甲寅(十二年,1734)到京师去,受戒于文海禅师。回南参于闻思寺聚公座下,精持戒律,无间寒暑。聚公知其为法门令器,遂传付以衣钵。城內观音寺狼狈很久,当时亦请聚公为主席,涵空随聚公一同去了那儿。乾隆戊辰(十三年,1748),承聚公即命涵空为此寺住持。涵空辛苦努力,重建地藏大殿,后宗风丕振。有网友说,涵空“继任方丈,重新建造了的地藏大殿,以扩大院寺规模,后又置田若干亩。”好像是闻思寺的事,其实这是观音寺的事。涵空颖慧,工丹青,爱写雪中寒梅,枯枝冷淡,于笔墨中带禅寂之意。

 闻思寺内有两件善事值得一提,其一曾有一座惜字炉,是汪星吉等公铸的。《梓里待征录》记载:“汪星吉先生业医,乐善好施。平时虽衣食不敷,於字纸、放生两事,最为关心。乃谋同黄曰堪贤书、廪生许炜、马如骏等,建字纸炉於闻思寺大门过道阶下,面北。”汪星吉汪继先的高祖,汪继先的《河下园亭记补编》中也说到此事:“余幼时至闻思寺,见公铸惜字炉铁榜上,首即先高祖姓字,次黄曰堪、马如骏、□廷桢、夏□□、杨绂来、谷天锡、许炜等募建八人姓字,现尚可考证。”二是瘗骨会。同治山阳县志卷2记载,“瘗骨会在闻思寺内。始于道光二十五年,由好义者募赀经理。”

其实这两者是一件事的两样成果,统称瘗骨惜字会。《淮安河下志》卷3收有淮北监掣同知范志熙,于同治十年九月撰有《闻思寺瘗骨惜字会略》,许炜于光緒元年十月撰有《续置会田记》。现根据此二记和其它史料,可知事情是这样的:发起人是闻思寺住持海忍,他于道光二十五年,邀同廪生许炜募立瘗骨惜字会。经过五年筹备,得钱七百余缗(mín,一千文为一缗)。三分之一用来铸了一座三节铁炉,砌在寺院中殿,时间是道光二十八年十月,炉上有篆额,是周恩来的外祖父万青选所书。三分之二购置了寿字五乡即下关后刁庄豆麦田四十八亩六,岁收租息五十余缗以供经费。同治十三年十二月,又添募丰二上坊田五亩五分多,津贴闻思寺瘗骨、字纸两会,冀垂永久。交付此时的住持幻囗,“世世勤勉,奉行保守弗替。”汪星吉等又筑放生池于新城圆明寺,买鱼到那里放生,又刻《觉世经》板,刷印送人。

吴承恩与沈坤经常在一起玩耍。高岱明女士的长篇小说《残夜疏影》中,记载了他们少年时代的一段故事:

湖嘴大街南头有座闻思寺,前明正德年间,主持是一位德行高深的祗林名宿——悟空法师。一日,镇上两个学童,由白酒巷下学回家,看看天色尚早,正好到庙里玩一会儿。进大殿瞻仰一番,不觉逛到了后面禅堂,转至方丈,见大和尚独持牟尼珠默坐蒲团之上,便上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。悟空张目审视了良久,突然沉声喝问:“进一步是死,退一步亦亡,儿曹当如何自处?”沈坤不假思索,脱口而出:“宁可进而死。”老僧一声轻叹。吴承恩略思片刻,遂道:“进是死,退亦亡,小子旁行一步又何妨?”方丈微微颔首,慧眼一闭不再答言……

这个故事说明沈坤的功利心很重,而吴承恩则睿智聪慧,特别潇洒。两种不同的应答,决定了两种不同的人生命运。这段轶事是高女士儿时听河下老中医汪浚川先生讲的,汪又是听清代经学大师丁晏说的,应当是有一定的根据的。

闻思寺解放时已成瓦砾一片,原有建筑基本被拆除,解放后在其旧址上办了淮安腌切厂,西北临中街部分便成为该厂的职工宿舍。2005年,为贯彻落实宗教信仰自由政策,满足当地佛教信教群众的信仰要求,同时配合河下古镇开发和楚州对外开放旅游的需要,经市政府批准恢复,随后由楚州籍旅居香港的著名高僧济平法师主持,募资在原址上复建。2008年9月18日,闻思寺一期复建工程竣工暨佛像开光典礼隆重举行。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明学长老,及省市领导以及海内外200多名佛教界嘉宾和近万名干部群众参加了庆典。现为苏北地区规模较大的一所寺院。闻思寺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。